德国已经完成工业3.0,而中国工业化发展历史不长,大部分还有没自动化和数字化,尚处在工业2.0阶段,部分达到3.0水平。
在上个月的互联网大会中,张瑞敏就在演讲中以“跑步机”来作为比喻,比喻传统经济就像是在跑步机上跑。他在下面的这段话,才是值得所有纠结中的企业去深刻思索的。目前的中国制造业将面临着一个比较现实问题:中国的制造业现在依然还停留在2.0或者2.0向3.0迈进中,那么中国又将如何去实现工业4.0?到底有没有必要去实现工业4.0呢?“你可能一直都非常努力,累得满头大汗。虽然跑步机上显示了你已经跑了一万公里,但是在停下来的时候你会发现你自己还在原地,不停下来你也还是在原地。离开跑步机进入互联网很可能失败,但是如果你不离开跑步机必死无疑。”
生存,还是发展?他们在工业4.0上探索
各地企业家代表从位于香格里拉大酒店的世界互联网工业大会会场中快步走出。在这里,最热闹的议题莫过于工业4.0了。这场由青岛市政府等主办的盛会上,嘉宾星光熠熠,海尔、华为、GE、西门子、库卡……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分析等名词,出现在这些明星企业的经验分享中。
相隔一条街的北海饭店住着参会企业代表。“裁员”、“应收账款太多了”……偶尔几句交头接耳中,透着经济换档期的丝丝寒气。
同一天,在青岛,由中国橡胶协会、橡胶谷集团等主办的中国(青岛)橡胶工业博览会已进入尾声。会上,泰国橡胶领军企业、诗董橡胶中国区总经理李世强呼吁在座的橡胶企业,“大家要有足够多的耐心,要等待宏观经济转好,要准备好足够多过冬的衣物和粮草,要思考在这种格局下如何去创新,如何去发展,首先要解决生存的问题。”
中国橡胶协会透露的数据显示,今年1-7月,国内橡胶行业的工业总产值、销售收入、出口交货值,全行业利润这四个重要指标全部为负增长(同比)。
让李世强欣慰的是,很多橡胶行业的老面孔还坐在下面听他演讲,“这已经是成功了,能生存首先已经成功了。”
当然,哪个行业都绕不开工业4.0的话题。橡博会上的轮胎明星企业森麒麟,作为青岛智能制造代表,又在首届世界互联网工业大会上向参会企业分享了他们在工业4.0上的探索。
来世界互联网大会取经的,多为两类企业,一类是像青岛盘谷这样的科技公司、互联网创业公司,一类是中小型制造业企业。
“创业公司能活过2年的只有20%不到,而真正能站住脚,在行业中立足并实现长远发展的,百里挑一。这样的创业环境下,又有多少创业者和小微企业老板愿意拿五年、十年时间,去搏一个和自己很遥远的工业4.0革新呢?”一位参加世界互联网工业大会的创业孵化工厂负责人说。
生存,还是发展?联想集团副总裁王红光却在世界互联网工业大会上说了这么一句话:工业互联网是新的一波风口,规模大的、利润高的、也有的挣扎在生存线上的,没有一个企业家会提前给自己下一个定论,愿意自己掉队的。
“中国版”个性定制工业4.0水平领先
距离香格里拉大酒店60公里的海尔胶南工厂,主要生产热水器。如今,这个明星工厂与海尔在国内的另外三个互联工厂一样,频繁地接待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取经者。
在海尔胶南工厂焊接生产线,各种显示屏不断跳动,随时显示客户定制信息。车间内工人很少,四五种型号的焊装机械手已替代了人工;中控室作为胶南工厂的“大脑”,联结着订单生成、材料供应、物流、销售等多个平台的信息。
由于要支持用户参与设计和个性定制,这种互联工厂生产线组装的,已由原来的零件变成模块,再根据用户需求调整。这里生产的高档热水器价格在六七千元到万元左右,在加热时间、断电时间等选项上可实现定制生产;千元左右的普通款,在外观花纹、容量上可实现定制。
青岛海尔波轮洗衣机总经理李洋曾表示,在佛山的可视化互联工厂,自动化机械运作部分只相当于德国工业3.0水平,真正称得上4.0的部分,在于大规模定制生产。但就像张瑞敏在会上演讲时所称,现在用户对海尔的各种需求都有,他有一万个需求,我总不能给你做一万种产品吧,开一套模具要几千万。
那么,在国内制造企业中工业4.0处于领先水平的海尔,其定制生产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
在海尔佛山可视化洗衣互联工厂,滚筒的形状、电机的类型,这些通用性高,而且用户没有过高定制要求的部件都是统一生产的,而洗衣机机身材质、用料、喷涂颜色、图案,用户可按个人需求在平台选择定制。全球各地的用户可通过PC、手机等实时看到生产信息。
海尔家电产业集团副总裁陈录城在世界互联网工业大会上透露,海尔沈阳冰箱互联工厂的一条生产线目前可以生产500多种型号,而传统一条生产线顶多生产20种,订单交付周期由20多天缩短到7天。冰箱门体可以根据用户需求从悬挂链自动找到它所在的工位,非常精准地点对点配送,这里面用了1200个传感器。
工业4.0时代,这种大规模的,由消费者定义的工业产品,已不仅仅局限于对产品颜色、花纹的简单定制了。
在世界互联网工业大会上,SAP大中华区行业价值工程总经理彭俊松展示了SAP为哈雷摩托提供的解决方案。哈雷摩托作为一个高端品牌,客户不差钱,要的就是非常个性化的摩托车。一辆摩托车有1200个零件,排列组合的话会有几亿个结果,这需要一个强大的平台来指挥生产。在哈雷摩托大数据平台上,导入物联网连接器,生产线上所有机器和物流设备都配有传感器和位置侦测仪,能实现自定义生产,也就是模块加模块的搭配,这种产品线组合模式超过1300种配置,产品线装卸一辆摩托车仅需89秒。早上到哈雷平台下单,选择需要的发动机型号、喜欢的颜色、镜子、车轮后,6小时后一辆最新定制的摩托车就可以骑回家了,而原先的交货时间为21天。
完成工业4.0,面向中国制造2025
海尔胶南工厂的流水线上使用的大多是德国库卡机器人,这种机器人如今已经大量出现在国内大多数现代化工厂当中。“当时在招标时,只有德国方面能够给出机器设备数年不坏的承诺,在这一点上,国内很多机器人生产企业不敢做直接回应。”胶南工厂一位负责人坦言。
在一汽大众佛山工厂,这家着名的“黑灯工厂”的全自动化生产车间内,工人只需设定好程序,焊接等一系列程序完全由机器人完成。和海尔一样,这里使用的700台机器人设备是由德国库卡设计制造。
海尔和一汽大众的案例,反映了中国制造在向4.0迈进时的尴尬。由于国内工业基础相对落后,在迈过“自动化”这个门槛时,还得依赖国外设备完成这一跳跃。
所以,会场内外也传出另一种声音:中国工业还停留在2.0阶段,如何搞4.0?即便中德之间密切合作,也会因为双方实力差距过大而造成“代沟”。
就中国工业实力而言,国务院副总理马凯在今年汉诺威消费电子展上曾说:“德国已经完成工业3.0,而中国工业化发展历史不长,大部分还有没自动化和数字化,尚处在工业2.0阶段,部分达到3.0水平。”
以世界顶尖的液压件供应商林德液压为例,这个具有纯正“德国血统”的液压件供应商,如今已由潍柴集团控股,是典型的中国公司了。在林德液压潍坊工厂,目前所有零部件还需要从欧洲进口,之后完全按照德国标准在潍坊工厂总装。
记者前去采访时,在工厂车间时时能感受到这样一种氛围,无论是工人还是领导干部,都非常强调“工匠精神”,生产线上每个环节都要求做到严谨、专注、极致——像德国工人那样,“在巴伐利亚山脉中耗费数年时间做好一颗螺丝钉”。
记者在和潍柴动力一位中层交流这种“工匠精神”时,对方表示,搞工业4.0,工业基础强大是根本,有些人认为中国工业基础不如德国,还搞什么工业4.0?但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一穷二白都搞出了“二弹一星”,现在为什么不能赶上去,先从“工匠精神”补起?
其实,很多中国企业已经在转变,也早已经不仅仅只是靠工人的双手在与他国竞争。“根据德国版工业4.0描绘的美好前景,在现代智能机器人、传感器、数据存储和计算能力成熟后,现有工厂将能够通过工业互联网把供应链、生产过程和仓储物流智能连接起来,真正使生产过程全自动化,产品个性化,前端供应链管理、生产计划、后端仓储物流管理智能化。”亚洲制造业冠军联盟总干事、东莞市机器人技术协会副会长罗百辉表示,中国的企业目前是工业2.0、3.0、4.0并行。
东莞市横沥镇模具产业协同创新中心正在与七所高校进行模具工业4.0自动化改造,试图往模具产业价值链上游进发。在刚刚召开的中国模具产业发展高峰论坛上,模具界泰斗张宜生教授以及武汉益模易平博士均证实东莞模具已补完“功课”,中国制造2025重点在落实实践和优化,而德国工业4.0只停留在概念营销上。在去年的高峰论坛罗百辉就已发表过《无人工厂与东莞智造》的专题报道,东莞首家“无人工厂”的报道也见诸媒体。
2.0、3.0都可以拥抱互联网,向工业4.0迈进
为什么德国提出工业4.0?“因为德国是制造大国,制造强国,美国有强大的信息技术、芯片技术、网络技术。美国人希望通过强大的信息技术联盟与基因,自上而下地从信息角度管理和控制生产制造;而德国人则希望利用自己在制造方面的优势,自下而上地推进智慧生产。”2015年福布斯中国潜力企业创新峰会上,SAP中国研究院院长李瑞成这样说。
“无论是美国工业互联网、德国工业4.0,还是‘中国制造2025’,都是为了抢占国际产业竞争制高点。”罗百辉认为,国情不同,制造业基础不同,工业互联网的发展路径和模式也必然有所不同。国内企业不可能齐步走。中国企业要把好的理念、经验和制造企业的自身实际结合起来,以解决质量、管理、品牌、设计等各方面的问题。“我国制造业必须走工业2.0补课、工业3.0普及、工业4.0示范的并联式发展道路。”罗百辉在中国模具产业发展高峰论坛上提出自己的见解得到华中科技大学张宜生教授的赞同。
在世界互联网工业大会上,联想集团副总裁王红光分享了联想的一个“比较小的案例”,他下面的话更像是给在座的中小企业打气,“虽然(案例)很小,也就意味着大多数企业都是有机会,也有自己的预算,是能够先启动的。”
德国国家科学与工程执行主席团成员赫尔茨克和中国工程院院士邬贺铨则认为,虽然中国工业基础相对落后,但这并不代表着中国企业不能实现工业4.0的跨越和转变。“中国提‘互联网+’,哪怕企业只是在2.0阶段,互联网的技术、思维都是可以用到企业上的,并不是只有到了3.0才能‘互联网+’。”邬贺铨说。
很多中国企业从现状出发,在售后服务上努力拥抱互联网,向工业4.0迈进。以雷沃重工为例,国内农机技术落后国外几十年,一时半会追不上,雷沃重工就在国外设立研发中心,让企业核心技术与世界一流水平同步。但中国的互联网技术一点不差,在售后上雷沃重工充分运用互联网技术,在拖拉机上安装了远程监控系统,这样可实时监控拖拉机工作状态,提前做故障预警,这极大地提升了用户体验,缩减了售后服务成本。
生产机器人的青岛宝佳也在售后上着力。以前机器人出了小问题,用户不懂现场处理不了,企业人员得一次次打飞的解决问题,售后成本高昂,也非常滞后。现在在远程监控平台就可以看到宝佳机器人在全国各地的工作状态,提前做好预防。同时,远程监控又会形成工业机器人的大数据,通过大数据分析可预测市场,为客户提供定制服务。
像青岛宝佳这样的企业,正是赫尔茨克眼里“创新的主体”。在德国,正是像宝佳这样的大批中小企业的强劲的创新能力支撑了“德国制造”。在世界互联网工业大会上,赫尔茨克强调,未来中国工业化改革不仅仅是海尔这样的巨头参与,更需要广大的中小企业广泛参与,“企业,而不是政府,才是创新的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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